自中共18大以後,國內政治氛圍整體左轉,這在坊間和學界都已有相當共識。有人據此提出,高層要復辟文革,這個提法值得商榷。當下中國在意識形態、思想控制、權力集中、從嚴管黨方面確實在一步步收緊,政治生活的許多外在特徵上和文革時期有相似之處。但據此說中國在復辟文革,未免以偏概全,一葉障目了。仔細看的話,當下的中國和文革時期的中國存在天壤之別。
首先是對知識的態度。“知識越多越反動”是文革時期的最有名的口號之一。文革的一個根本特徵就是反智。知識分子被打成臭老九,淪為三教九流里最下面的一層,大批學者、專家、科技工作者進幹校、入牛棚。反觀當下的中國,政府和社會對知識總體是相當尊重、甚至敬畏的。對掌握知識的人是求賢若渴的。中央和地方政府目為了招攬人才、留住人才想盡方法,不是拋出各種人才帽子。在國內學術界,兩院院士的頭銜絕對蓋過211和985的大學校長。中美兩國在人才爭奪方面日趨激烈,不斷有留美專家學者被美國當局以間諜罪名義逮捕。這些罪名是否成立暫且不說, 它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中國政府人才戰略的力度和深度。
其次是對資本的態度。“割資本主義的尾巴”是文革時期的典型特徵。政府為搞一大二公,強力壓制私營經濟的發展。在經歷了長達30多年的改革開放以後,18大後的中國對資本的態度趨嚴,推出了一系列限制性措施。但是這些措施大多針對那些在重大民生領域獲得了壟斷地位的民營企業。前段時間的萬達集團、海航集團、和近期的阿里巴巴集團等感受到了來自政府方面的監管壓力。然而,總體而言,政府對中小民營企業還是積極扶持的,至少在資金和監管方面還是希望民營經濟能夠進一步活躍市場,增加就業。習近平本人也對資本市場寄予厚望,曾為2015年的牛市點讚。這和文革時期的做法不可同日而語。
再次是對開放的態度。由於主客觀的原因,文革時期的中國基本上處於閉關鎖國的狀態。18大後的中國,在主觀上是願意積極擴大對外開放的。政府在中央層面成立了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由黨的一把手親自任組長。隨後推出了海南全島對外開放,長三角對外開放、珠三角對外開放等較大手筆的措施。雖然這些開放措施遭遇到了新冠疫情、中美衝突等不利因素的影響,實行的效果還沒有達到預期,但是中國政府改革開放的意願是強烈而真實的。
目前的中國不是在重回文革的路線,更準確的描述,是對鄧小平路線的某種延續和修訂。在經濟政策上延續鄧小平的改革開放,在黨建、組織、和意識形態方面則比鄧的路線更為強硬和保守。可以說是一種有管理的鄧小平路線 (MANAGED DENGIS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