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恪为何穷晚年全部精力研究名妓柳如是?
去年开拍的电视剧《白门柳》有没有拍竣并播出,我没大留意,但那部戏的主人公是传奇女子柳如是不会错。早两年还有一部《魂断秦淮》,演绎的也是柳如是。
柳的知名,在当时凭借其美貌和才华,在后世,凭借的则是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煌煌80万言的《柳如是别传》。实际上,这部书如同它的原名《钱柳因缘诗证释稿》一样,十分难读,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严耕望先生认为:“除了研究先生本人及钱谦益、柳如是者之外,要读、必须读的人也不会多,因为论题太小,又非关键人物。”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寅恪先生的介入,“才学智侠”俱全的柳如是,终究可能离不开“秦淮八艳”之首的历史定位。
陈寅恪先生为什么费时十年、穷晚年几乎全部精力去研究柳如是,是一个众说纷纭的问题。1961年,吴宓先生远道来访,寅恪先生赋诗一首,内有“留命任教加白眼,著书惟剩颂红妆”之句,后人乃不免从字面上作出结论。
小说家言不必说了,上面那位特别推重“史学二陈”(陈垣、陈寅恪)的严先生也是如此。然吴宓先生说,“寅恪之研究‘红妆’之身世与著作,盖藉此察出当时政治(夷夏)、道德(气节)之真实状况,盖有深素存焉,绝非清闲、风流之行事”。蔡鸿生先生认为,这是对《柳如是别传》的撰作意旨最真切、最平实的评价。从寅恪先生1935年研究武则天开始,到秦妇、崔莺莺、杨贵妃、韦丛、琵琶女、陈端生,再到柳如是,蔡先生按照编年顺序,开列了寅恪先生史学中的“红妆”系列,因此得出结论:晚年陈寅恪先生“著书惟剩颂红妆”,并非孤鸿落照,意味着从政治史和制度史的前沿作出无可奈何的退却,亦决不可与自娱式的“文儒老病销愁送日之具”等量齐观,而是来自他的文化使命感,他把柳如是当作理想化的人格标本,追寻那种他惟恐失落的民族精神。(《仰望陈寅恪》)清代袁枚的一个结论掷地有声:“伪名儒,不如真名妓。”就气节而言,钱谦益正属于那种“伪名儒”,而柳如是正属于那种“真名妓”。
来源:南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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