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立兄《醉花陰.步韻李清照》大作非常精彩!賞析幾句:
原玉:《醉花陰.步韻李清照》(圖/文 阿立)
禁足不知晨與晝,
碩鼠難吉獸。
四月雪紛紛,
無計迎春,只把愁參透。
空欄月隱千杯後,
任晚風飛袖。
何處不銷魂,
淺酒輕吟,未老人先瘦。
俺最早一眼看出阿立兄文學功底還是從他寫的七絕開始,第三句每每揮長纓拴住包袱,第四句回身一抖,飛出蛟龍。這個路數雖聽着容易,但真往箋上寫起來非得有獨到的悟性不可。有人要問:“【七絕】跟【醉花陰】有啥關係?”答:表面上實無關係,細究則同出一脈。詩詞歌賦,乃至文章小說都脫不開“起承轉合”這個總套路。其中這個“轉”字,也就是跟說相聲似的“抖包袱”最挑戰文字功底和悟性。
甚至武術中的拳法也有所謂的“拳母子”。如八卦掌就有“老八掌”,乃八卦掌之母,其它掌法皆因之演繹而出。如“連環掌、游身八卦掌”等等,器械也是由掌法而出,如“八卦鉞、子午鴛鴦銳”等等,手中器械不過是手臂的延長,而其“手眼身法步”卻與拳法相同。
說到“七絕”,其實也似詩詞之母。七絕而七律,七律而排律,不管你篇幅寫多長,其總套路還是“起承轉合”。等七律寫累了,休息時瞎寫着玩兒,句子字數都玩兒得不一樣長短了,竟然玩兒出了“詞”。所以“詞”是“詩餘”。可見唐人當年不當拿“詞”當回事兒。
斗轉星移到了宋代。宋人卻把“詞”當成了自己的驕傲了,非要從“詩餘”的陰影里解脫出來,也是多少人努力無果啊。最後一位大美女出世了,李清照!是她把“詩餘”一下子寫成了“宋詞”!“詩”和“詞”的最大區別是啥?且聽人家李清照腫麼說:
“至晏元獻、歐陽永叔、蘇子瞻,學際天人,作為小歌詞,直如酌蠡水於大海,然皆句讀不葺之詩爾。又往往不協音律,何耶?蓋詩文分平側,而歌詞分五音,又分五聲,又分六律,又分清濁輕重。”
李清照所言大意為:晏殊、歐陽修、蘇軾、那學問都頂了天了,寫幾句小歌詞還不是大海中取幾滴水?可惜,他們寫成出來的詞,就像“不工整的詩”。又往往不合乎音律。為啥?因為詩句中的用字分出平仄即可,而歌詞還要分五音、五聲、六律和清濁輕重。
聽清楚李清照所界定的詩與詞的區別了嗎?詩,不是為了唱,所以有平仄就夠了。而詞,是要歌唱的,用字還要考慮它是否上口。
其實學詩詞的人,若開筆是律詩,再填詞則頗含詩味;若開筆是填詞的,寫律詩也隱約透出詞韻。改也難。推而廣之,其實阿立兄在七絕中體現出來的文筆功力,也會貫穿在他所有詩詞歌賦的題材之中,如這首《醉花陰.步韻李清照》,還是逐句看:
禁足不知晨與晝,
碩鼠難吉獸。
--- 上面介兩句鋪墊:先言禁足之無聊,再言禁足之由。平淡中有感嘆,“鼠”而“碩鼠”令人回味無窮,感嘆不已!
四月雪紛紛,
--- 四月還下雪忒美了,羨慕。哈哈。然不應雪而雪,天又何警?
無計迎春,只把愁參透。
--- 也只能如此了。(俺閒得想重新布置所有房間,小青想掐死俺。她怕俺把老家具弄散了。哈哈)
過片下筆可奏要“栓包袱”料:
空欄月隱千杯後,
--- 只有酒,必須酒,40度的沒有,54度的也得有!好!哈哈。
任晚風飛袖。
--- 介“袖”是古代的“廣袖”,劉邦歌大風的袖,屈原誦《離騷》的袖,颺起如連天之雲。好!大讚阿立兄灑脫心性!
別忘了,阿立兄介首乃步韻李清照,而李清照最後這三句最出彩兒,看來阿立兄也非點睛不可料:
何處不銷魂,
--- 乾脆沒處解脫,此句用濃墨一鋪。
淺酒輕吟,
--- 這句好,可惜“酒”字贅,上面已有“千杯”,淺飲何時能飲完千杯?建議小潤。
未老人先瘦。
--- 介句暗含幽默,好!因為“老”與“瘦”不見得是正比關係,也可能反比啊。哈哈。
再贊阿立兄大作非常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