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八29）中 “預先知道”（FOREKNEW）的意義

     “因為他預先所知道的人，就預先定下效法他兒子的模樣，使他兒子在許多弟兄中作長子；預先所定下的人又召他們來，所召來的人又稱他們為義，所稱為義的人又叫他們得榮耀。”(羅八29，30

    關於羅馬書八章29節中 “預先知道”的意義，一般說來有兩種看法，接受阿民念主義的解經家堅持說保羅的意思是指神已預定要救那些 “祂預先知道會回應祂恩典”的人(就是那些祂預先看到會以他們自己的自由意志認罪悔改，相信福音的人)。哥德*(Godet)在註釋這一節經文時，有段自問自答，他問： “這裡說神預先知道，是就著哪方面說的？”接著回答說： “就是那些被神預先知道必定會滿足得救條件的人，就是有信心的人；所以這裡預先知道的意思是因著他們的信心，神預先知道他們是屬祂的人。”20 因此阿民念主義認為這裡的 “預先知道”意思是  “神預先知道哪個罪人會相信”，並根據祂這樣的預知，來預定*他們得救。

    相信加爾文主義的解經家並不接受這樣的看法，理由有二：第一、阿民念主義的解釋與保羅用字遣詞的習慣不符，第二、這與聖經其他的教導不符。加爾文主義認為這段經文告訴我們，神 “把祂的心放在”（set his heart on，即 “預先知道”的真正涵意）某些人身上，這些人就是神所預定要分別出來以致得救的人。請注意這裡不是說神事先知道某人會作這事或作那事，而是說神直正 “認識”這些人，祂就預定他們要像基督。 “預先知道”在這裡可以當成是 “預先愛”，所以整句話的意思是 “凡神所愛的對象，神就將他們分別出來，以致得救”。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解釋引發一個問題：神是越過了時間的限制，從起初就看出將來有一些人會相信祂，於是因著預見他們會相信，而預定使他們得救呢？還是神特別眷顧某些人，愛他們到一個地步，就預定他們要被呼召、並在基督里藉著聖靈賜給他們信心，他們才因此得救呢？到底人的信心是神預定的原因還是結果呢？

一、（羅八29）的 “預先知道”是什麼意思？

    神總是對萬事萬物有最完全、最透徹的認識。從來沒有哪個時候會發生一件事是神不完全知道的，過去如此，現在如此，將來還是如此。（羅八29，30）說的並不是 “神知道人未來會做什麼”，因為保羅清楚地說：神預先知道的人，就預定他們、呼召他們、稱他們為義……。既然不是每個人都被神預定、呼召、稱義，所以很顯然的，並不是每個人都像（羅八29）所說的意思被神認識或知道。

    因此阿民念主義不得不把預先知道這個詞的意思加上一些限制，以縮小其範圍。他們把一些這節經文原來沒有的意思放進這個詞裡，例如祂預定、呼召那些祂預先知道會相信的人，並稱他們為義。可是根據聖經中 “知道” “認 識” “預先知道”這些字的用法，絲毫不需要加添這些意思，這種加添既然不需要，就不適當。

    當聖經說到神認識某人，意思通常是祂特別關愛某人，如神在阿摩司書三章2節就對以色列人說： “在地上萬族中，我只認識你們；因此，我必追討你們的一切罪孽。” 神知道關於地上萬族的一切事，但祂是以一種特別的方式認識以色列。他們是祂放在心上的選民(參申七7-8 ；十15）。因為以色列人是特屬神的百姓，所以神會管教他們 (來十二5-6)。神對耶利米說： “我未將你造在腹中，我已曉得你；你未出母胎，我已分別你為聖；我已派你作列國的先知。”（耶一5)。這裡的意思不是說神知道一些關於耶利米的事，而是說祂在先知出母胎前就特別眷顧他。耶穌用 “認識”這字也有這種“面對面親密認識”之意，如（太七22-23） “當那日必有許多人對我說：『主啊，主啊，我們不是奉你的名傳道，奉你的名趕鬼，奉你的名行許多異能麼？』我就明明的告訴他們說：『我從來不認識你們，你們這些作惡的人，離開我去罷！』”（太七22， 23)。我們不能以為主的意思是他對這些人的事毫不知情，因為顯然主對他們的事知道得太清楚了一知道他們的性格與行為盡都邪惡；所以主的意思一定是 “我從來沒有很親密地認識你，沒有面對面的認識你，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眷顧與愛的對象。”保羅對這字的用法和 “若有人愛神，這人乃是神所知道的”(林前八3)、 “主認識誰是他的人”（提後二19)的用法一樣。神知道關於萬人的事，但祂只認識那些 “愛神的人，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羅八28)一就是那些屬祂的人！

    穆雷約翰（John Murray）也認為 “預先知道”是這個意思。他有段話說得很好：

 “我們應該注意經文是說『他所預先知道的人』……這裡沒有再多說什麼來限定『知道』的含意（如『知道這人會作什麼事』）。這表明除非另有夠強的理由，否則『祂知道』本身就足以使這人有別於他人，祂不必知道這人會做什麼，才把這人分別出來。如果保羅心裡覺得光是『知道』 太不明確了，還要多些說明、限定這『知道』的範圍，照理他應該會補上。……聖經的用語證實此點。雖然『預先知道』這字在新約聖經用得很少，但『知道』這字在新約聖經用得很多，『預先知道』不過是『知道』這字加上『預先』罷了，所以我們不能推說『預先知道』這字出現太少就置之不理。『知道』這字在聖經常常不只意味『認得一個人』而已，它也與『懷孕』有關。它幾乎與『愛』、『放在心上』、『以特別的興趣、愉悅、感情、行動來認識』 意思一樣（參創十八19 ；出二25 ；詩一6 ；一四四3 ；耶一 5 ；摩三2 ；何十三5 ；太七23 ；林前八3 ；加四9 ；提後二 19 ；約壹三1 ：)。而這樣的意思沒有理由不能用到本段經文的『預先知道』上。

    （羅十一2）的『預先知道』也是這樣，因為句法結構相同，揀選的含意也明顯可見（參羅十一5，6)。如果我們接受這說法，就不必在『知道』上加什麼概念來限定其語意，而『祂預先知道』這本身就足以構成區別了。它意思是『祂所眷顧的人』、『祂從亙古就認識的人』，是神感情與喜悅的對象，這使他有別於眾人，而『祂預先知道的人』 幾乎就等於『祂預先所愛的人』。而且這樣的詮釋與神一連串必然會成就的行動完全吻合——就是神預定——呼召——使人稱義——使人得榮耀。『預先見到信心』這說法會使它與這串行動的其他步驟不相稱，而最期待的重點反而變成最弱的一環……。不是神預見人有什麼不同，而是神預先眷顧人使這人不同。不是『看出一件事存在』的『預見』，而是『使一件事發生』的『預知』；這愛是出於神至高的主權，使這人有別於他人。”

    赫治查理注意到 “因為通常認識就代表認可、代表愛，所以認識在這裡可以表示特殊的感情，也可以表示揀選、決定……。以上這兩種意思都源於一個更廣的概念，就是更喜愛(prefer）。……例如『神預先所知道的百姓』 (羅十一2)，就是指祂所愛、所揀選的百姓；又如『基督在創世以前是預先被神知道的』(彼前一20)，就是指神揀選基督(提後二 19 ；約十14，15 ；亦見徒二23 ；彼前一2)。因此這裡顯然是指神特別眷愛的人，而且既然那麼眷愛，便把他挑出來，使他有別於其他人；或許這個字兼具這兩個意思：他所揀選的他就預定。”

    神雖然在創世以前就知道萬人姓畫，但 “知道”這個字在聖經有時有 “認識”的意思，而且是 “親密地面對面認識”，簡單說就是“愛”；神雖 “知道”萬人，但並沒有 “認識”萬人。（羅八29，30）說神所預定、呼召、稱義的人，是那些神所預先 “知道”的人，意思其實是神預先這樣 “認識”的人，就是神預先所愛的人！

二.（羅八29）並不是說神預先看見人有信心、善行等

    前面的論述已經指出我們不必在中（羅八29） “預先知道”這動詞上附加 “信心”等概念，把 “預先知道”變成  “預先知道有信心”，如此限定它的意義是說不通的。阿民念主義這樣做不是遵循語言的自然法則，而是為了附和他們的神學體系。他們必須這樣作才能避免做出 “無條件預定”的結論。他們把 “預見有信心”的概念硬放到經文裡，然後再把 “預見有信心”當成聖經真理，藉以證明  “因為預見所以預定”的說法。這麼一來，一個人得救就變成不是因為神定意使他們得救(因為神願意萬人得救)，而是因為他們自己願意得救；救恩弄到最後也就變成是靠人的意志，而不是全能神以至高主權定下的旨意，信心也就變成是人給神的禮物，而不是神給人的禮物了。

     哈爾典（Haldane）用以經解經的方式清楚表明（羅八29）的 “預先知道”不可能指 “預先看到人有信心、有善行、對神的呼召有回應”。他說： “信心不可能是預知的原因……信心是預定的結果，不是原因。『凡預定得永生的人都信了』(徒十三48)。預知也不可能指『預先看見有善行』，因為這是預定的結果。『我們原是他的工作，在基督耶穌里造成的，為要叫我們行善，就是神所預備叫我們行的。』（弗二 10)。預知也不可能指『預先知道我們會回應神的外在呼召』，因為神的呼召產生效果，不是靠我們的回應，而是靠祂的旨意和恩典；這恩典是萬古之先，在基督耶穌里賜給我們的(提後一9）。這樣看來，這裡的預知是指『神對那些祂所預定要藉耶穌基督得救之人所顯出的愛』。凡神所呼召的人，都是神所預知的，意思就是他們是神永恆聖愛的對象，他們因神白白賜下這樣的愛而被呼召。『我以永遠的愛愛你，因此我以慈愛吸引你。』（耶卅一3）23

      穆雷約翰申在說明（羅八29）的 “預先知道”不是指 “預先見到有信心”時，有段話說得好： “我們必須強調，我們之所以不接受這種解釋，不是為了要維護預定論。即使我們承認『預先知道』是指『預先看到有信心』，也不必因此否定『神以至高主權揀選人』是聖經的教導。因為神當然可以預見某人有信心，其實神預見一切將會發生的事，所以問題只是：這個神所預見的信心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唯一合於聖經的答案是：神所預見的信心是祂自己創造的（參約三3-8 ；六44，45，65 ；弗二8 ；腓一29 ；彼後一2)。所以神在永恆里預見某人有信心，其實是因為祂先定下了諭旨，要把這信心賜給那些祂預先所看見的信徒身上，而我們也該追本溯源，知道人信或不信的區別乃是因為神以自己至高的主權在永恆里揀選人來相信，以及神這樣揀選帶來的結果是什麼。所以我們關心的應該只是如何詮釋這段經文裡的『預先知道』。我們站在解經的立場不能接受『預先知道』是指『預先看到某人有信心』這種說法。”

三.希臘文 “預先知道”（proginōskō）在新約聖經各種現代英文譯本中的譯詞

     “預先知道”這字的希臘文在新約聖經出現七次，兩次指人預先知道，一次在（徒廿六5）指猶太人對保羅的認識，一次在（彼後三17）指基督徒事先知道（被事先警告) 末世會有好譏誚的人；另外五次指神預先知道，其中三次是動詞，分別在（羅八29）、（羅十一2）、（彼前一20），其中兩次是名詞，分別在（徒二23，彼前一2）。讀者可由下列各譯本相關經文的譯文看出，現代聖經譯者在嘗試以英文表達聖經所說 “神預先知道”的原意時，彼此意見何等分歧。每段經文中 “預先知道”的英文均大寫，好讓讀者一眼便可看出各譯本是如何翻譯這字的。這些譯文清楚表明這些譯者的看法是：當這個詞在新約聖經用於神時，不是只表示 “知道未來的事”而已。25

《摩法特譯本》Moffatt Translation

（羅八29） “For he decreed of old that those whom he PREDESTINED should share the likeness of his Son……”

 “因為祂在古時便下了諭旨，那些他預定的人要有份於祂兒子的模樣……”

（羅十一2）“God has not repudiated his people, his PREDESTINATED people!”

 “神沒有棄絕他的百姓，就是被祂預定的百姓！”

（彼前一2）“whom God the father PREDESTINATED and chosen”

 “就是父神所預定、所揀選的……”

（彼前一20）“He was PREDESTINATED before the foundation of the world “祂在創世以前被預定……”

（徒二23） “this Jesus, betrayed in the PREDESTINAED COURSE of God’s deliberate purpose……”

 “這耶穌既被神特意安排，按著被預定的步驟被交與人

《古次比德譯本》Goodspeed’s Translation

（羅八29）“”

 “那些祂從起初就分別出來的人，祂就預定他們要像祂的兒子……”

（羅十一2）“”

 “神沒有棄絕祂的百姓，就是祂從起初分別出來的人…

（彼前一2）“”

 “那些父神所揀選、所預定的人……”

（彼前一20） “”

 “祂在創世以前預定要如此……”

（徒二 23） “”

 “可是因為神已有確定的計畫，和明確的心意，你們便把他交在惡人手中……”“

《伍斯特新約擴大譯本》Wuest, An Expanded Translation of the New Testament

（羅八 29） “”

 “因為那些祂預定的人，祂也把他們預先分別出來……”

（羅十一2）

 “神沒有棄絕祂預先的百姓……”

（彼前一2）“”

 “那些被揀選的人，這揀選是按著父神的預先所確立的……”

（彼前一20）“”

 “祂實在是在宇宙創立之前就被預定了……”

（徒二23）“”

 “這一位既因神的心意(這心意是三位一體的神商議定出的），決定了祂的命運乃是要被交在人手中，就被神預定，這預定是一個行動，定出祂的命運……”

《腓利新約譯本》Phillips’New Testament

（羅十一2） “”

 “我們無法想像神難道會棄絕祂自己的百姓，就是神已親自定出他們命運的百姓嗎？”

（彼前一2）“”

 “那些神早就知道並揀選，要藉著祂的靈使他們成聖的人…

（彼前一20）“”

 “神實在是在宇宙創立之前就揀選他，好使他完成他這部份的工作……”

《新約擴大譯本》The Amplified New Testament

（羅八 29）“”

 “因為那些祂預先知道的人——就是祂所知曉的人……”

（羅十一2）“”

 “不！神沒有拒絕且不承認祂的百姓，[他們的命運]祂從起初就已經分別出來並指定並知道了。”

《威廉斯新約譯本》Williams New Testament

（羅八29）“”

 “因為那祂預先就放在祂心上的人，祂也把他們分別出來特特屬祂，使他們與祂的兒子相似……”。譯者威廉斯 Williams並在註腳說“直譯作預先知道但這字的希臘文在七十士譯本有這樣的用法。”

（羅十一2）“”

 “不！神沒有不承認祂的百姓，就是祂事先放在心上的人…

（彼前一20）“”

 “祂是被預定的……”

《新英國聖經》The New English Bible

（羅八29）“”

 “因為神甚至在那屬祂的人尚為出生時就認識他們，也預定他們要模成祂兒子的樣式……”

（羅十一2）“”

 “不！神沒有拒絕祂的百姓，即祂從古時就承認是屬於祂的那批人”

（彼前一2）“”

 “在古時便按父神的心意被揀撰……”

（彼前一20）“”

 “祂在世界創立之前就被預定……”

（徒二23）“”

 “當他因著神特意的安排和計書落到你們手中，你們便用不信之人的手把他釘十字架，將他殺了。”

四.結論

    如本書開頭所說，加爾文主義基於兩個理由不接受阿民念主義對（羅八29）的解釋：(1)與保羅用字遣詞的習慣不符；⑵與聖經其他的教導不符。本附錄是要證明第一點，本書第二章則討論第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