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美人魚的天空之旅 (2)

紅葉 作品

第二章 新學生

一分鐘後，他們在咖啡館裡找了個位置，面對面坐下。

曼梅驚奇亦驚喜地發現，自己的這位新學生，原來正是在圖書館遇見的那位年輕人。

乍暖還寒的初春天氣，他卻只穿着一件藍格子的短袖襯衣，裡面是白色的圓領衫。藍灰色短褲，腳上是一雙新的帆布鞋，顯得清爽乾淨。

他高高的個子，渾身的肌肉結實，尤其是裸露着的手臂，顯得很健壯，但他的舉止卻是溫文爾雅的，書卷氣甚濃。曼梅想，他也許是個大學生，也許就是普林斯頓大學的學生。

兩人相視而笑，想着這次奇遇，都覺得不可思議，他笑着用中文打招呼道：“ 你好。”

“ 你好。” 曼梅說。

他接着的這句是用英語說的： “ 我的名字是羅瑞-湯普生，叫我羅瑞好了。”

原來他就只會一句中文“你好”啊， 曼梅心想。她說：“ 我是曼梅-李，你就叫我‘梅’吧。”

到了美國後，按照美國人的習慣將姓放在名後面，就容易鬧出笑話，有朱菲變成“肥豬”的，有“佘曉青” 被叫成“小青蛇” 的。類似種種， 令人捧腹。

曼梅有個朋友叫劉紅桃，有次參加聚會時向一個美國朋友介紹自己： “ 我叫紅桃-劉。”

沒想到那美國傢伙是個中國通，以為她在開玩笑，張口就來：“ 紅桃六你好，我是方塊七。”

他們又閒聊了幾句，正如曼梅所料，羅瑞就讀普林斯頓大學，是比較文學系的三年級學生。

言歸正傳，曼梅說：“ 那我們開始上課吧。”

曼梅用的是自備的教材，第一堂課很輕鬆，無非是教些你好，再見之類的常用對話。

羅瑞學得很認真，將曼梅教的全錄了音，準備拿回去複習用。

無意中，曼梅瞥見羅瑞的右手臂上有個小小的刺青，那居然是兩個花巧的中文字，是個女孩的名字：安娜。

她不禁問他：“ 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羅瑞笑着說當然知道，那是他前女友的名字。當兩人當初正在熱戀沖昏頭腦之時，他去找了個紋身師把女友名字刺青在手臂上，紋身師告訴他這是Anna的中文寫法。

曼梅微笑起來，覺得他很可愛，談個戀愛也這麼認真，還把女友的名字刺青在手臂上。

“ 不過，將女友的名字刺青可不是個好主意，成功了還好說，萬一分手了怎麼辦？”曼梅說。

羅瑞笑道：“ 那是以前年輕時做的傻事，我以後不會再做這種事情了。”

曼梅心想，他現在應該也才二十多歲，年紀輕輕，說這話有種“ 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味道。

“ 你現任的女友沒有過問嗎？” 曼梅笑道。

“ 我們剛分手，而且，她也看不懂中文。”  羅瑞笑着說。

怎麼又分手了？他有過多少前女友啊？曼梅心想。

她忽然發現他的左手臂上也有個小小的中文刺青，那也是個女孩的名字：蘇珊。不用問，這肯定也是另外一個前女友的名字。

一個小時飛快地過去了，曼梅看了看表，該結束了。她說：“ 好了，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羅瑞拿出一個信封，曼梅知道，裡面裝着的是她的報酬。

曼梅打開信封看了看，數目正確，她收起信封，兩人約定了下次上課的時間，愉快地在咖啡館門口道別了。

回到家後，當天晚上六點，曼梅還有一個家教，教人彈古箏。

這個新學生是由相熟的朋友介紹來的，所以她在家裡教，平時她為了安全起見，一般是不讓陌生人到家裡來的。

放在客廳一角的那架古箏，是曼梅出國時特地託運過來的，用去了幾百美金的郵費，雖然貴了些，但她心甘情願花這份錢。

曼梅學習古箏已經有十來年了，下過一番苦功，雖然談不上行家，但是教教初學者不成問題。

古箏深褐色的底座上有着珠貝鑲嵌的一樹梅花，枝條蒼勁，繁花茂盛，暗符着她名字中的“ 梅”字。曼梅對自己心愛的古箏愛惜有加，總是將它擦拭得亮晶晶的。

將近六點，門鈴響了，一定是那個新學生來了。

打開門，看見他，曼梅驚訝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