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三房一子 崔開元成長歲月(3 )逃出川沙

崔錫麟從江蘇訓政人員養成所畢業後，和其他同學一樣，感到非常失望，費時費力地轉了一圈，最終又回到了原點。實際上，東海縣位於徐州的東北面，到那裡當科長，還不如留在高郵實惠。

失望也晚了，只有認命。

他隨即赴東海上任。沒多久，東海縣長離職，一時沒人願意來接任。於是乎，第一科的崔科長順位代理縣長。

他代理得不錯，不久就奉調改任常州視察員。這時候，崔錫麟把一家人都從高郵接到常州市居住，因此崔開元才有幸吃到那一小碗燉蛋拌炒米——他母親因為“坐月子”才吃的好東西。

在常州住了一年多，崔錫麟得知川沙縣缺一名視察員。由於那裡靠近上海，他便積極爭取並最終調到了川沙。期間，他再度代理縣長職務，不料卻因此惹上了麻煩。

川沙縣裡有一宗土地所有權的訴訟官司，因為法院的判決被認為不公正而引發了民怨。崔錫麟聽聞後，不得不介入此事。他打電話找到審判推事，詢問案件的細節。推事開始想要敷衍過去，但代理縣長一再追問，推事只好吞吞吐吐地說出了實情。

原來，川沙縣裡有戶人家姓周，本是南通人氏，因其父親給知縣當師爺而遷移到川沙，並在川沙購置了一些田地。民國後，老父回到南通，這裡的田地便交由兒子周文打理。

川沙緊靠上海，魚龍混雜，還是上海青幫三大亨之一杜月笙的老家。杜月笙有個徒兒，名叫芮慶榮，是杜月笙剛開始闖江湖時所依靠的“小八股”之一。芮慶榮是鐵匠出生，當年還在打鐵時，有個師哥，跟他有過命的交情，還拜了把子。仗着師弟是杜月笙的紅人，師哥不打鐵了，搖身變成一個買賣人，在川沙一代置地蓋房做生意。他看周文是個外鄉人，有心欺負他，要強占周家的土地。周文一怒，告到法院，結果輸了官司，賠了錢還丟了地。聽聞之人，都覺得他太冤屈。

推事說，我也覺得是周家吃了虧，可是芮慶榮一插手，這事就難辦了。誰敢跟杜老闆的人叫板？小命還要不要啦？

崔錫麟問他收了人家什麼好處，他支吾半天，承認有一點。崔錫麟明白了。

轉天，崔錫麟派人把周文找到縣府來見面，當面詢問此案細節。

周文一看就是個忠厚老實的人，他有一肚子委屈，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崔錫麟說如果你覺得冤，我可以幫你把官司打到省里去。我不相信整個江蘇省都怕他一個杜月笙。

周文見縣長給自己撐腰，頓時精神抖擻，重新找律師，把案子告到了省里。崔錫麟專門為這事到鎮江跑了一趟省法院。最終周文勝訴。

師哥跑來向芮慶榮訴苦告惡狀，說那個周文是縣長的朋友，仗勢欺人。只要這個縣長在，他以後在川沙就沒法混了。

雖然芮慶榮也不願真去惹一個縣長，可什麼都不做，江湖兄弟的情面上過不去。於是他找來手下人，讓他們到川沙去嚇唬嚇唬這個縣長，最好是把他趕走，也算是給他師兄一個交代。

這天夜裡，崔錫麟睡着不久，突然被一聲槍響驚醒。院子裡住着政警，提起槍外出查看，卻沒發現任何人。第二天一早起來再看，他房間的窗戶玻璃上，赫然留有一個槍眼。

第二天的下半夜，槍聲再起，玻璃上出現了第二個彈孔。外面窗台上還留下一封信，上面寫着：“姓崔的，明日不走，第三個槍眼就不在窗戶上了。”

崔錫麟眉頭一皺，計上心頭。

什麼計？三十六計走為上。他立即跑了。

崔錫麟當日趕到省府去匯報。省府也無奈，遂委派他到泗陽縣去，還是當科長。泗陽縣離東海縣不遠，兜兜轉轉，他似乎又一次回到了原位。其實他的上升官道，就此開啟。

他一到泗陽就找縣長領差事。縣長讓坐，請喝茶，然後說：“你一個川沙縣長，跑到我們這偏僻的縣裡當一個科長，着實太委屈，不管什麼差事讓你做，我都不好意思開口。不如這樣，你就做我們泗陽的特派員，專門和軍隊打交道。憑你江北才子的名氣，軍隊說不定會買你的賬。”

崔錫麟說：“只要是工作，什麼都行。多謝縣長信任！請問目前和軍隊的主要工作是什麼？”

“哦！住在本縣的是25路軍軍部，還有所屬的一個旅。有一筆款項，他們拖欠了有一年了，我們想要，但累次碰壁。聽說你和軍隊上層將領有聯繫，能不能試試把這筆錢討回來？我也是沒辦法，縣裡的財政吃緊得很。”

崔錫麟想了一下接着說：“我能理解財政方面的困難，哪個縣都一樣。不過我以為，和軍方打交道，來硬的肯定不奏效。最好是先和他們交朋友，然後再請他們幫忙，也許比較容易解決問題。縣長你看呢？”

縣長回答：“嗯！這個想法不錯。你就這麼辦，需要的開銷，縣裡來解決，只要數目不太大，都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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