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藩在美国做教授,他的美国同事说:“如果你不能查出你学生是抄来的,你就不能说他是抄来的。你的学生并没有义务去证明他不是抄来的,这是罗马法的精神;文明与野蛮的分际,就在这么细微的差别上。我觉得这是常识,你却觉得这是个问题,好奇怪!” 老高按:又进入两月一度的《新史記》发稿大忙日子了。这一期《新史記》(第7期),除了中国人关心热度始终不坠的周恩来、林彪,突出的几个热点,是“六四”、方励之,以及中共党史上能与重庆事件构成类比的几个事件。 现实时局变化迅猛,尽管是历史杂志,也必须将原来编好的一些稿件撤下、推后——包括我对已故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魏斐德(1937—2006,Frederic Evans Wakeman Jr.)的遗孀的专访,和对英国作家、记者賈斯帕·贝克的专访,都不得不押后,换上新稿(有的还要约请专家尽快撰写)。 賈斯帕·贝克以前我介绍过;魏斐德的影响更大,曾任该校东亚研究所所长、中国研究中心主任,还担任过美国历史学会会长、美国学术团体理事会主席、美国社会科学委员会主席,他对中国的历史学术研究厥功甚伟,尤其是与上海社科院等学术机构交往甚多,他的研究上海警察的三部曲,深受重视,有人说,他带出了美国历史学界的“上海帮”。 在一个大型丛刊(每期26万字)出刊前十来天,撤下大量稿件(包括上海社科院副院长谈魏斐德的文章、以及西方媒体介绍评论魏斐德的文章等),换上更为当前读者所关注的话题的稿件,我之焦头烂额,不难想见,实在没有精力回到博客。但今天看到一篇中国大陆法律学者贺卫方的短文《莫须有与想当然》,让我联想起最近一两个月来人们关于薄熙来、谷开来和王立军事件的种种议论,觉得对大家可能也不无启发,转贴于下。 莫须有与想当然 贺卫方,作者博客 陈之藩先生的文集《时空之海·散步 看云听雨》(天下文化2006年版)中有一文,题为“莫须有与想当然”,提到他读小学时某次作文自己甚是得意,然而居然排名末位。他问国文老师,国文老师说:你一个小学生,绝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作文,一定是从杂志上抄袭而来。陈很委屈,说绝无此事。老师回答:你如果说你不是抄的,拿出证明来。证明自然是拿不出了的。同样的事情,在他读大学三年级时又重演过。他为此既委屈,又无奈。 待到陈本人在美国做教授后,某学生提交的学年论文“不仅风格清新,而且创意满纸,令人不能相信是一大学生之作”。他到图书馆用两天时间察看期刊,结果无所发现。于是请教一位同事。同事却有些惊奇,说:“如果你不能查出你学生是抄来的,你就不能说他是抄来的。你的学生并没有义务去证明他不是抄来的,这是罗马法的精神;文明与野蛮的分际,就在这么细微的差别上。我觉得这是常识,你却觉得这是个问题,好奇怪!” 陈先生最后说:“听了这一番教训,我倒没有什么惭愧的感觉,而是想起中国文化中好多好多莫须有与想当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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