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有自由,哪裡就是我的祖國
1941年12月7日清晨爆發的珍珠港事件,是美國建國以來遭受的來自外部力量的最慘重的打擊(堪比後來的911事件)。試圖置身事外的美國人痛定思痛,投入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洪流。日裔美國人成了理所當然的懷疑和泄憤的對象。1942年2月19日,羅斯福總統頒布第9066號行政命令,要求在美日本人賣掉房子和生意,到指定地點報到,每個成人只能攜帶150磅重的行李,每個人和每件行李都有一個標籤,他們不再有名字而只有一個號碼。然後他們被臨時安置在美國中西部地區特別修建的10個“重新安置中心”。美國政府還宣布日籍美國公民為“4C”人員(即“敵僑”),無權服兵役。
當時,許多第二代日裔美國人在夏威夷第298和299國民警衛步兵營服役。美軍表示“並不是歧視他們,而是這裡不僅不適合他們,也難以想象他們如何去在這個戰場去戰鬥。”於是,這些日裔士兵被調離這兩個部隊,匆匆成立了一個“夏威夷臨時步兵營”。軍方不敢遣散他們,因為熟悉美軍內部事務又有很強軍事能力的日裔士兵放出軍營的危險太大。思前想後,陸軍部把他們派往歐洲戰場。1942年7月,夏威夷臨時步兵營被改編成了“第100獨立步兵營”。
1943年3月,第100獨立步兵營參加了北非作戰。就在這些日裔士兵踏上北非土地為了美國、為了自由而戰的時候,他們的親人----14萬日裔美國人(大多數是第二和第三代的日裔美國人)還生活在美國本土實際上是集中營的“重新安置中心”:住的是簡易木房,共用浴室,受到24小時監控,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儘管如此,許多人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背誦對美國效忠的宣誓詞。
9月,第100獨立步兵營被劃歸第34步兵師的第113步兵團。兄弟部隊並不歡迎這群美國人中的“異類”,為他們起了一個外號“土撥鼠營”,平日也是屢屢刁難他們。在登陸意大利的戰鬥中,他們屢次作為突擊隊,與精銳的德國傘兵展開白刃戰,最終迫使德軍繳械投降。第100營也付出了慘重代價,全營1300人只有521人還能繼續戰鬥,成為34步兵師中傷亡比率最高的部隊。他們的英勇戰鬥開始贏得了尊重並獲得另一個新的外號“紫心營”,美軍指揮官克拉克特意安排第100營第一個進入羅馬城。
1944年4月,全部由日裔組成的第422步兵團編成並抵達了歐洲戰場,第100獨立步兵營亦被編入其內。
1944年5月,第422步兵團到達了意大利戰場,與德國山地部隊在意大利的山丘地帶展開了持續2個月的拉鋸戰鬥,將德國人驅趕到了亞諾河以北。這群小個子士兵的戰鬥力,讓德軍吃驚不小。同年10月至11月,第422步兵團轉戰法國東北部,為了拯救遭到大批德軍包圍200名來自德克薩斯的步兵,付出了將近700人的傷亡。按Yeiki Kobashigawa少尉的說法,“我們幾乎是用三條人命救出一個人。”第422步兵團事後被叫作“德克薩斯的拯救者”。
1945年4月,第422步兵團進攻德軍的哥特防線(German Gothic Line),這條防線足足抵擋了盟軍的6個月的進攻。第422步兵團的迅猛攻擊,不到一天他們就已經滲透了德軍的這條防線。之後的三個禮拜中,一路把德軍驅趕到了波河流域(Po Valley)。5月2日,滿臉疑惑的德軍向這群長着黃種人面孔,平均身高矮他們一頭的少見的美軍士兵繳械投降。
二戰結束後,第422步兵團做為最出色的部隊之一,被選派到了華盛頓特區參加1946獨立日的閱兵儀式。美國總統杜魯門對這些士兵說:“你們不僅僅要和殘酷的敵人作戰,還要面對友軍的歧視,然而你們戰勝了這一切。”1996年克林頓總統向還健在的第422步兵團及第100獨立步兵營的6位老兵頒發了榮譽勳章。華盛頓特區也樹立了日裔美軍紀念碑,以彰顯他們的功績。
在整個二戰期間,美國陸軍部在太平洋戰線上的四大情報機構——盟軍情報翻譯分析部、太平洋聯合情報中心、太平洋軍事情報研究部和東南亞翻譯審訊中心都出現了日裔情報員的身影:1200名日裔情報員為戰爭的勝利作出了巨大的無可替代的貢獻。
華裔“加拿大人”二戰時還沒有公民權,不能選舉,家庭也不能從中國來團聚。照理說,華裔沒有義務為加國打仗,而且可以用拒絕參軍來表達抗議。 然而,當時有800名華裔報名參軍遭到粗暴的拒絕。後來,英軍特別行動執行組需要組建一個136兵團,該兵團的成員要潛人東南亞日占區,必須會說廣東話,兵團的死亡率是85%,英軍指揮官說,參加這樣的兵團需要有“超越信仰之上的勇氣”。
華裔青年們踴躍報名,160名華人“幸運地”中選了。一位中選的華人說: “沒穿上軍裝前,每天早上醒來都感到要用胸膛來爬行一天,就象一個奴隸知道自己永遠沒有自由一樣。” 他的戰友說:“第一次穿上加拿大軍裝,我終於是個自由人了!我們幾個人穿着軍裝走在溫哥華的大街上,享受着一種自由的感受,所有的人都為我們讓路,就好像我們擁有整條大街一樣。因為我們是在為國家而戰,這就是為什麼,這就是我們苦苦尋找的。”
1947年加拿大廢除了排華法。1983年02月24日,事隔40年,美國承認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強制拘留日裔公民的行為是一項錯誤。國會調查委員會表示當時美國正與日本作戰,羅斯福總統唯恐日裔美籍公民作出危害美國的行為而下令拘留14萬名日裔公民,實為嚴重的不當行為。
1988年裡根總統簽署100-383號法案,代表美國政府向所有被關入“重新安置中心”的日裔美國人道歉並向依然健在的倖存者每人賠償2萬美元。此前,加拿大政府已經向在二戰時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日裔加拿大人每人賠償2.1萬加元,總數約3億加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