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這種奇怪的女人，我還是第一次。

我早幾天在COMPUSA降價時買了一個路由器。現在DSL服務公司要提供免費的路由器，我就去退貨。這是晚上了，顧客服務台里只有一位職員，外面倒有四、五個人排着隊等。我剛站定，身後來了一位50開外的白女人。她立刻向旁邊一個銷售抱怨，建議店裡多派人手。

我側身示意，表示支持。她受到鼓勵，馬上講起她的Rebate表上如何如何錯誤，對不上貨品，所以她要退貨，免得被坑。我也就說起我退貨的原由。她象是發現了重大問題般，鄭重地告訴我不要使用無線方式上網：

“到處都是電磁場。對身體太有妨礙了。科學家已經發現用手機對我們的耳神經和腦子有害。是英國佬研究的。絕對不要讓小孩子用手機。我的手機都是擱地下室，行動不方便時才用。我都是戴上耳機，胳膊這樣伸得遠遠的。”（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屁股兜里的手機。）

“我們家以前用無線電話。幾年前，我們不用了。太危險了。現在到處都是電磁場。有開發商說要把一個小鎮都搞這裝置，向全體居民發射信號。我的天啦！”（我忽然想起大學校園裡的大喇叭。）

“不過，我聽說有賣法拉第籠子的。。。”

——“那什麼什麼籠子來着？” 我插問道。

“法拉第籠子。F-A-R-A-D-Y C-A-G-E。”她一連解說了三、四遍。

我終於明白她指什麼了。我回憶起大學裡安放核磁共振儀的屏蔽屋，用細絲銅網四面八方地圍住，防止周圍的信號干擾檢測。我大概這時露出點什麼笑意。她覺察了，叫住旁邊一個鬍鬚男人：“喬治，是不是我們要買一個？”

男人點點頭。這看來是她先生了。我也趕緊說：“這主意很不錯。”

這時候，櫃檯里招呼我去。交接基本妥當，我正拿起電子筆要簽字，只聽得那女人對裡面職員說：“呆一會兒，我不用那東西簽名，好嗎？”“沒問題。”

我一時楞了，隨即想到種種盜用信用卡、個人資料的事，想到電影《紫月》。怔忡之間辦完手續，我出門而去。

到了停車場，才想到與人家談了那麼久的話，竟然沒有打個招呼就走了，有失禮貌。四面八方璀燦的燈光映照下，我也開始思考那有趣的電磁波和鐵籠子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