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辦婚姻”

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白雪的婚事一直是白雪父母的心事，這真是皇帝不
急，大臣急，白雪不急，她媽爸急。不過媽爸急，倒也不好放在臉上。

大學一畢業，白雪的媽媽就悄悄地問白雪，有沒有對象？

沒有，白雪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您不是老囑咐我，好好學習，不要早早談對象嗎？
噎得老媽無話可講。

經過一段時間觀察，白雪的媽媽發現，其實有不少小伙子在追自己的女兒，於是就
放下心來。心想，現在，時興自由戀愛，讓女兒先自由自由。如果女兒挑不准，自
己再出手幫忙不遲。

沒想到晴天裡打雷，突然飛來這場橫禍。自由戀愛還沒開始呢，就結束了。

一開始審查，白雪的媽媽首先就想到女兒的前程，再就想到女兒的終身大事。

原本常來電話的小伙也不來電話了，家裡的電話總是靜悄悄的。只見白雪回到家裡，
經常暗自垂淚。兩老也不免噓長嘆短，心裡把個李勇罵死了。只是不敢和女兒議論，
怕更讓女兒心煩。

即使是工作不行了，可日子總是要過的。於是白雪的媽媽決定要給女兒介紹對象。
這風聲一放出去，雖然白雪正在受審查，可是白雪人長的標緻在鄰里是出了名的，
又是大學畢業，上門提親的人竟踢破了門。今天是個海員，明天是個工農兵學員，
後天又是個律師。可惜，白雪這樣的心境，如何能談對象，總是一個勁兒搖頭。

白雪媽媽張羅着介紹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白雪也更加心灰意懶了。

可巧這時，白家在美國的一個遠房親戚給介紹了回國尋親的華僑。這小伙子文化不
高，只是個高中畢業，可是吃苦耐勞，親屬移民到了美國，開了一個中餐外賣店，
攢了點美元，回國找媳婦。

見面地點就在白雪家。小伙子一表人才，身材高大，忠厚老實的模樣。

大家先在客廳里互相寒喧介紹了一番，然後白雪和小伙子兩人就移師到白雪的屋裡
繼續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白雪隨便問了一句，小伙對婚姻的看法，小伙老老實實
地說，他認為，如果一個女的嫁了一個男的，那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白雪聽了
心裡十分不滿，譏諷一聲，那你是雞還是狗？

這小伙子對白雪倒是一往情深。第二次上門身着一件風衣。白雪見了，倒是怔了一
怔，心下想，這人倒是粗中有細。自己上次無意間提起，他身材高大，穿風衣一定
好看，沒承想，他就立刻買了一件穿上，看來對自己很上心。

小伙還給姑娘送了一雙黑色的高跟皮鞋，給白雪的媽媽送了一瓶紅葡萄酒。白雪心
話，這八字還沒有一撇，不好要人家的東西。一個勁兒往回推，小伙有些不快，瓮
聲瓮氣地說，要了這點東西，還能怎麼的。言下之意，要了這點東西，也沒有說，
你就一定要跟我。倒把白雪說的啞口無言，只好收下禮物。

對這個小伙，白雪的媽媽、爸爸十分中意。介紹人帶話了，小伙對白雪一百個滿意，
就看白雪的意思了。小伙子在國內時間有限，希望儘快定下來，就可以辦手續了。

白雪全家緊急磋商。白雪說話了，哪有見面才這麼幾天就結婚的。這小伙人是不錯，
可是自己和他完全沒有感情。白雪的媽媽說，這沒有關係，沒有感情可以培養。我
和你爸就是先結婚，後戀愛，不是過得很好嘛。老爸也發了重話，這樣的小伙，你
不滿意，你還要找個什麼樣的。你看看你自己的條件！一句話，把個白雪說得萬分
委屈，淚如雨下。白爸爸倒不是逼着女兒嫁人，實在是看着女兒已無路可走了。

把檔案交到街道辦事處後，在回家的路上，白雪最後終於下了決心，一咬牙，一跺
腳，決定把自己嫁出去了。

決心一下，就沒有什麼可牽掛的了，白雪以旋風般的速度辦好了一切必要的手續。
沒有黨籍和工作，這涉外婚姻的手續倒是辦得格外順利。

臨行前，白雪最後一次穿上軍裝，在家裡悄悄地照了一張像。這張照片上的白雪，
沒有笑容，眼睛是腫仲的，眼神是憂傷的，對未來充滿了迷茫。

不久，白雪就登上了飛往美國紐約的CA981航班。所有的朋友，她誰都沒有告訴。只
有爸爸媽媽送行。

婚姻其實是一場賭博，是好是歹很難講。白雪忐忑不安，大西洋彼岸等待她的將是
怎樣的命運和生活？